2024软博会现场
工信部最新数据显示，前三季度，我国软件业务收入98281亿元，同比增长10.8%。中国软件行业协会预测，2025年中国软件产业规模有望突破15万亿元。中国软件产业风头正劲，产值不断创出新高，但在市值表现上却不尽如人意。据统计，中国软件行业市值Top10企业的总市值为6104亿美元，美国则高达64438亿美元，二者相差逾10倍。中美软件厂商的市值差距为什么这么大？中国软件厂商的价值是否被严重低估？中国软件品牌究竟应该如何提升核心竞争力？一系列问题引发业界热议。
被“严重低估” 正加速追赶
“如果将国内外头部软件厂商在细分领域的营收情况和研发投入进行对比，你会发现明显的差距。我们要承认还处在‘追赶’阶段，但也要看到本土软件厂商正在加快自主创新。”中国电子信息行业联合会常务副会长周子学表示。
公开数据显示，在研发设计类软件（CAD）市场中占据最大市场份额的法国达索系统年营收约60亿欧元，研发投入占比约为20%；而同赛道的中望软件营收仅3.08亿元，研发投入占比高达48%。美国工业仿真软件（CAE）领军企业Ansys在被Synopsys收购之前，年营收约为15亿美元，研发投入占比达21.8%；而同赛道的索辰科技年营收约为3亿元左右，研发投入占比达33%。美国EDA头部厂商Cadence年营收约为40亿美元左右，研发投入占比约为35%；而同赛道的华大九天年营收约为10亿元，研发投入占比约为60%。这就是周子学所说“本土软件厂商正在加快自主创新”的最佳注脚。
数据来源：公司财报
几乎所有本土软件厂商已经达成共识：落后就要“挨打”，必须加快“自主创新”步伐。以操作系统为例，欧美国家投入了三十多年的时间打造出来像Android、iOS、Windows这样的操作系统，鸿蒙操作系统从开始研发到现在“纯血版”重大升级，仅仅用了十年左右的时间。“我们用十年的时间要追赶别人用三十年做到的事情，包含在OS内核、文件系统、数据库、编程语言、编译环境、AI等操作系统层面的核心技术突破。”华为终端云服务全球生态发展总裁张思建表示。
“中国软件企业的市场价值被严重低估，这不是单纯的品牌影响力不足引起的，还受到资本市场、全球股市等综合因素的影响。目前相对差距较大的产品主要集中在需要长期行业经验积累的领域，如EDA、工业基础软件等。”中国电子云副总裁李树翀分析道。
在他看来，一些国际软件巨头撤出中国市场，在为本土软件企业释放更大市场空间的同时，也倒逼中国软件企业加大自主创新力度，攻坚克难，加快在高端软件、基础软件领域的创新速度。此外，国内企业用户对本土软件产品的认可度也在逐渐提升，两者形成合力，推动中国软件产业健康高质量发展。
中国工程院院士钱锋则坦言：“长期以来我们都是引进、引进、引进，现在我们要自主创新，首先要实现跟引进的软件无缝对接，而且我们的软件一定要比国外的软件更好用，只有更好用别人才会愿意用你的产品。不过，如何对接、衔接，如何让我们的软件更好用，依然存在很大的挑战。”
提升品牌价值 主动参与国际竞争
“要提升中国软件品牌的市场价值，首先也是最核心的还是要提升自身的技术和产品竞争力。其次，要加快‘走出去’的步伐，更多参与国际竞争，在全球范围内提升品牌影响力。”李树翀表示。今天，越来越多的中国软件厂商选择主动“走出去”，在更广泛的国际市场舞台上实现自我突破与提升。
工信部数据显示，2024年前三季度，我国软件业务出口持续向好，同比增长达4.2%。从软件业上市公司2024年上半年财报来看，出海已成为不少企业的“第二增长曲线”。比如，中望软件2024年上半年境外收入达8829.92万元，同比增长29.91%，远高于主营业务收入11.99%的增幅水平。同期，鼎捷软件在海外实现营收5.49亿元，同比增长14.16%。
软件业务出口增长情况
图片来源：工信部官网
“我国新一代企业软件在全球市场已具有竞争力。”用友网络董事长兼CEO王文京如是说道。在他看来，经历了理念创新、技术升维、产品换代、业务转型、产业生态化、市场全球化的积极创新与进化，中国软件企业已在全球市场有了话语权。软件企业出海，成为产业发展的新潮流。
用友创新提出的BIP（商业创新平台）在平台技术与应用架构、领域与行业应用、生态体系三个层面实现全面突破，达到全球领先水平。据悉，用友的软件用户已覆盖40多个国家和地区，服务1000多家中高端客户，在国际市场上表现出了强劲的竞争力。
中望软件旗下的三维CAD/CAM产品与海外龙头产品间性能差距日渐缩短，已服务全球90多个国家和地区超过140万的工业用户。德国Encee公司负责人Markus Brandl评论称：“很高兴看到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参与到全球产业链中，中国的科技进步非常迅速，像中望为工业设计带来的新方案独具特色，相信能为不同国家的企业提供新的合作机会和市场空间。”
赛迪顾问发布的报告指出，此前，中国软件企业更多地瞄准中低端市场，性价比是主要竞争优势。然而，随着中国在技术和服务方面自主投入的持续增加以及国际合作的日益频繁，在人工智能、云计算、5G等新技术应用以及行业数字化等领域已经进入全球领先行列，中国软件企业的技术、服务、市场等能力正不断增强，中国软件产品被越来越多的海外中高端用户认可。可以预见，中国软件企业在巩固中低端市场的同时，必将向高端市场逐步渗透。
把握AI机遇 是个必修科目
“AI对软件行业的变革和赋能作用可从两方面看：一方面，AI对软件行业本身是一次极大的赋能，帮助软件行业实现高速发展；另一方面，AI技术在赋能软件之后，更新了的软件又能赋能千行百业。”周子学表示。
EDA企业Synopsys的成功证明了这一点。Synopsys 2024会计年度第三季度（截至2024年7月31日）财报数据显示，公司营收同比增长13%至15.3亿美元，超出市场预期。分析师指出，Synopsys长期的AI投资正在取得回报。
据悉，Synopsys在十多年前就推出了“智能一切”（Smart Everything）的战略。多年来，Synopsys一直在使用机器学习(ML)、大数据和不同类型的AI来帮助开发和调试芯片。其最近发布的Synopsys.ai平台更是将AI应用于整个EDA堆栈：设计、验证、测试和制造，其中也包括了模拟芯片。据悉，前十大半导体公司中有9家已经在使用Synopsys的AI驱动工具，而且这些工具的采用也会加快这些半导体公司的开发步伐。AI在帮助Synopsys持续升级自身产品的同时，也推动了半导体行业走向智能化。
中国电科副总经理俞承志指出，一方面，AI大模型通过人机对话可实现代码的自动生成，形成原生的AI应用，大模型已成为软件开发工具，降低了开发门槛，改善了开发体验，带来了开发效率的变革。另一方面，端侧AI大模型将加速软件应用向AI Agent（智能代理）演进，AI推理将在手机、个人电脑、音箱、汽车以及其他可穿戴终端上运行，将开启更多交互的新方式、新体验。
“这样的趋势将引发整个软件架构体系发生三个重大变化：软件将从‘面向过程架构’向‘面向目标架构’转变；从‘以人为中心，AI为辅助’向‘以AI为中心，人为辅助’转变；从‘软件工程思路’向‘Agent工程思路’转变。”俞承志分析道。
谈及未来发展趋势，李树翀指出，随着AGI（通用人工智能）的发展、成熟，数字时代的创新将进一步呈现出“软化”的趋势。未来有两个领域需要进一步的技术突破：一是人工智能计算架构体系，包括硬件和算法；二是软件技术与传统行业知识的融合，如工业仿真等。他认为，未来，围绕云计算、大数据、新一代人工智能等新兴领域，以及元宇宙、类脑计算、脑机接口等未来产业，技术创新将成为抢占软件产业发展制高点，中国软件厂商应顺应时代趋势，牢牢把握住AI带来的新一轮产业变革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