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一只野生的日本大鲵平均需要1.2小时,美洲大鲵则需要2.2小时。
然而找到一只野生的中国大鲵平均要花上4个月。
这个星球上最大的两栖动物原本不应该这么难找。可是最近,《当代生物学》发表了一篇论文:来自中国、日本和英国的科学家们花了4年时间对97个县的可能栖息地进行分组搜索,一共只在4个县找到了24只野生大鲵;而在这些河流周边1000米之内的问卷调查表明,当地居民上一次见到大鲵的平均时间是19年前。
鲵的遗传组成,发现其实不同地区的大鲵差异巨大,如果按照其他两栖动物的状态,中国大鲵至少应该分成5个不同物种,甚至可以多达8个。
而这就意味着,我们试图保护大鲵的一项核心举动——野放养殖大鲵,反而毁了它。
大鲵的叫声像小孩子哭,从而有了娃娃鱼之名。曾经人们认为这声音不吉利而不愿捕杀它们,但过去十几年里它变身成了稀有野味。
法规禁止出售野生和第一代繁殖大鲵,但二代大鲵可以合法上市,各地的大鲵养殖场层出不穷,2千克的大鲵曾经卖出过一万元的高价。政府还鼓励养殖场野放大鲵并给与补偿。保护野生个体,满足市场需求,野放补充种群,这难道不是一个完美的模型吗?
发现一种濒危生物其实应该分成很多物种,这本来已经够糟糕了,意味着原本足够大的群体可能其实不够大,原本认为暂时安全的手段其实不安全。
而中国大鲵因为有人工野放,面临的场景更加危急。养殖的多样性注定不如野外,全国养殖场有近80%的个体来自所谓“陕西种”,而自2008年以来已经有至少72000只来自养殖场的大鲵被野放。哪怕只有一小部分存活,可能也足以淹没本已濒危的大鲵种群。事实上,这次找到的24只大鲵可能大部分都是养殖场野放或逃逸个体,若非过去20年的数据和样本积累,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中国大鲵的真实面貌。
但是不同支系的中国大鲵已经在野外分别演化了471万年~1025万年,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它们对各地不同环境形成各自适应,又不足以让它们建立起充分的生殖隔离。换句话说,这些涌入的外来基因,不但自己难以适应新环境,还可能会连累本土大鲵所剩无几的后代。